酒,给古今书法家带来快乐,把盏可以畅神,痛饮可以开怀。书法得酒更神奇!有的书法家喝醉酒之后,写出的作品多出珍品,其书写水平之高、艺术境界之妙,足以让书法家酒醒之后自感惊奇。误以为有“神力”相助。其实,相助者非神力,而是酒力,也可以说神力来自酒力。这是因为,酒有一定的物质刺激性,它通过血液循环作用于人的大脑皮层和中枢神经,使之处于兴奋状态,人的情绪也随之逐渐激动亢奋起来。于是书法家们往往会产生一种急于宜泄的心理渴求和艺术创作的冲动;同时,在酒力的支配下,书法家有一种舒畅感、自由感。并极力想通过书法创作这一形式来抒发自己的内心情感。他们借酒力奋笔疾书,笔尖挟情感倾泻在宣纸之上。其气势之盛、情绪之激昂,远非平时可比。留下的醉里,其线条之圆润流畅,风格之衰放纵逸,气韵之生动传神,也绝非酒醒后所书之可及。酒催情生,势借酒起,如果情被称作翰益之魂的话,那么.酒则理所当然地可算作翰益之胆了。南宋爱国诗人陆游的书法创作实践很有代表性。志存高远,性格紊放的陆游,为了祖国的统一,呐喊了一生。由于投降派的打击.使他报国无门。悲债之中,常借酒之醉呈发泄胸中的不平之气,表现渴望跃马挥戈横扫敌阵的英雄气慨。他的《草书歌》一诗生动形象地再现了自己醉中作书时的激情与狂态,诗云:“倾家酿酒三千石,闲愁万解酒不敌。今朝醉眼烂岩电,提笔四顾天地窄。忽然挥洒不自知,风云入怀天借力。神龙战野昏雾腥,奇鬼摧山太阴黑。此时驱尽脚中愁,捶床大叫狂堕峨。吴笺蜀素不快人,付与高堂三丈壁。”诗人醉眼看世界,自觉风云人怀。胆粗气衰,天地为之变窄,狂兴随之大起,笔下草书如神龙腾雾,奇崛惊人。由于“狂来纸尽势不尽,”于是拨墨于堂壁之上,将心中块垒一扫而光,让痛快淋漓之感充滋胸间。

宋代文人苏舜钦“善草书,每酣酒落笔,争为人所传”(《宋史·文苑传》)。他官运不佳。被滴放到苏州时,常练草书,有时酒酣落笔,较之平时更洋洋洒洒,别具一格。大文豪苏东坡一生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特别是到了晚年,嗜酒如命。他爱酒、饮酒、造酒、赞酒。在他的诗、词、散文、书信中都仿佛飘散特酒香。“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酒酣胸胆尚开张,西北望,射天狼”等等,为了赞酒和造酒,他专门写下了六篇酒赋。他酒量不大却常常饮酒,而且往往于醉后作书。著名的“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诗句,就是苏东坡与友人在西湖湖心本饮酒时,半醉半醒的乘兴之作。苏东坡几乎所有的诗、词、文、斌都是在饮酒后写成的,他自称“仆醉后,乘兴辄作草书十数行,觉酒气拂拂从十指间出也。”(《跋草书后》)苏东坡不但是美酒鉴赏家,而且还是一个“酿酒专家”。苏东坡造酒是从他贬请黄州开始的,开始时他酿造蜜酒,这是用少量蜂蜜掺以燕面,发酵,以米和米饭为主料做成的米酒。在定州任职期间,他还做过松酒,这种酒甜中带点苦味。被贬广东惠州,他又特酿桂酒,就是以生姜、桂元作配料酿成的药酒,可以温中利肝,轻身健骨,养神发色,常服可以延寿。除此之外,苏东坡还酿造过“真一酒”、“天门冬酒”、“蜜柑酒”等。苏东坡还写过《酒经》,相当具体地谈到了制曲.和曲;用米,用曲,用水的比例;加曲;加水的时间、火侯和酿造过程中出现的正常和不正常现象,以及应注意的事项。苏东坡酿酒既解了白己滴贬生活的烦闷,又增加了生活的情趣,滋润了自己的文学创作和书法实践。他的文学和书法作品往往是乘酒醉发真兴而作.黄山谷题苏轼竹石诗说:“东坡老人翰林公,醉时吐出脚中盈。”他还说:“苏东坡恢诡诵怪,滑租于秋毫之顺,尤以酒为神,故其筋次滴沥,醉余频呻,取诸造化以炉钟,尽用文章之斧斤。”看来,酒对苏东坡的艺术创作起着巨大的作用,连他自己也承认“枯肠得酒芒角出,肺肝搓牙生竹石,森然欲作不可留.写向君家香色壁。”苏东坡酒后的书画创作正是其脚中蟠郁和心灵的写照。
明代祝允明(1460-1526),字希哲,因右手六指,自号枝山。嘴酒无拘束,玩世自放,下笔即天真纵逸,不可端倪。与书画家唐寅、文征明、诗人徐祯卿并称“吴中四才子飞祝允明狂草学怀素、黄庭坚。在临书的功夫上.他的同代人没有谁能和他较量。他是一位全能的书法家,能以多种面目创作,能写小楷、篆隶、大草,也能写古雅的行书和巨幅长卷。祝允明被认为是天资卓越.腕与心应,神采飞动.情生笔端的大家。他的作品表现出极强烈的个性和意蕴。明代蓝其昌在其著作(容台集》中说:“枝指山人书如绵裹铁,如印印泥。”祝希哲临写过《黄庭经》小楷,明代王释登(处实堂集》说:“第令右军复起.且当领之矣。”又说:“古今临黄庭经者不下数十家,然皆泥于点画形似,钧环戈碟之间而已。枝山公独能于集燕绳度中而具衰纵奔逸意气,如丰肌妃子著霓裳在翠盘中舞,而惊鸿游龙,徊翔自若,信是书家绝技也。”评价之高,无以复加。
醉酒之嗜,激活了二千余年不少书法艺术家的灵感,为后人留下数以千万的艺术精品。他们酒后兴奋地引发绝妙的柔毫,于不经意处倾泻脚中真腌,令后学击节赞叹,甚至顶礼膜拜。这种异常亢奋是支持艺术不断求索的宝库,使无绪而趋干缤密,经纬天成;使平淡而奇崛,逮若神助,笔下生花,而一旦罢杯,则神采乏力,冥思无端。历史上不少大书法家并不满足于细品助兴,小盏频频,而是开怀畅饮,激昂腾奋,创作时则笔走龙蛇,异趣横生,线条旋舞,只恨里少砚浅。可以说,大部分书法家的许多艺术精品的产生,都与酒密切相关。当然,他们之所以能创造出精湛的艺术品,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的勤学苦练。但是,也绝不能忽视酒对书法作品诞生的巨大推助作用。正是:问君何举如椽笔,跃上云端酒使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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